丟棄
相澤消太中心
4419文字
微虐
崩學生
微麥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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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,落下了一層淡淡的灰,細雨滑落,於髮絲間,悄悄地又拍打在膝蓋之上。
他站於高聳也筆直的電燈柱桿上,無聲地看著一所高校正舉行的畢業典禮。
學生們有如流水般一個接著一個上台,於他們的班導師手上,接過那張表示著重大意義的畢業證書,下台後歡喜若狂地擁向其他一同畢業的學生。場內的熱閙氣氛與外面冷冰的氣溫形成了極大的對比。
他,就這樣觀看著,直到整個畢業典禮的完結,直至於禮堂內已不見一個人影,直至雨水的體積漸漸變大,冷漠的打至身上。他,依然停留,目光依然沒有離開。
「消太,這樣你會生病的啊,回去吧,好嗎?」於電燈柱桿下,站著一位,跟他年紀相若的金髮男人,在透明雨傘下,抬頭窺視著於電燈柱桿上的他,等待數分鐘,依然沒聽見對方的答覆,便低下頭,倚在牆邊靜候對方。
「老師,相澤老師!」一位女學生拉了拉他的衣袖。「老師啊,我的功課上,有些題目覺得不解啊~你可以幫幫我嗎?」女學生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。
「麗日,這科目不是由我教授的,為什麼不去找負責的老師了?」
「嗯⋯嗯⋯⋯不知道啦⋯可是,老師你一定會幫助我的啊對嗎?麻煩你啊!!」麗日兩手相合,閉上眼睛深切地請求著他。
「唉⋯⋯」相澤把椅子轉向了麗日,麗日立即露出了快樂的微笑。
「都是相澤老師最好的!」
「別胡說!」輕輕敲了麗日的額頭,麗日只露出一臉天真的樣子傻笑,並悄悄地觀察著相澤略然害羞的紅臉。
他抬頭,接受著冷冰的雨水無情地拍打自己的臉龐。
「不去見他們一面嗎?」金髮男子詢問。
「他們⋯⋯不想與我見面的。」
兩人,又沉默了一會。
「麥克,回去吧,你會病的。」相澤對麥克說。
麥克只無奈地,只輕笑了一下。
相澤知道他在想什麼,於是,便輕輕一躍,躍過了幾根電燈柱桿,便輕型地消失於空虛的街道上,只剩下麥克一人的身影。
從他身後,漸漸湧著來的人群,正是剛好完結畢業典禮的學生。他們擦過了麥克的身旁,對他點頭示好,便急忙的離他而去了⋯⋯。
沒有對話,也沒有詢問⋯⋯
「你們很厲害了嗎?你們現在懂飛了吧?老師說話不用聽規矩不用守了吧?有那麼多力氣不好好練習,去打架了啦,現在勝利了,很威風了吧!」
「怎麼了,全班也不作聲了嗎?不好好給我解釋怎麼打傷了B班的物間同學了嗎?好呀⋯⋯什麼也不說嘛,誰也不許放學!直至你們有了反省,找一個代表來教職員室找我!」
說完,相澤便怒氣沖沖的離開了課室。
相澤坐在教職員室等待,一個小時,兩個小時,教職員室的入口依然聞風不動。他看了看時間,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,卻不一會,又坐下。
「哎⋯⋯唉⋯⋯⋯⋯!哎⋯⋯。」相澤不耐煩地把身上的錢包淘了出來,交給在他身旁,那位正默默觀賞不耐煩的他的麥克。
「給我買點食物!」
「好啊,買給你的嗎?我知道了!」麥克在明知故問。
「你去買多人份量的!快一點啊!」相澤一臉耐奈煩地說。麥克隨即歪著頭笑了笑:
「我又不知道他們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啊,你自己去買你自己送進去不好嗎?」
「誰說要買給他們的!我⋯⋯我肚了餓了,想要吃多一點的好了沒!」
麥克搖搖頭,聳聳肩便被相澤趕了出去。
一年A班學生依然靜悄悄地坐在課室之內。綠谷看了看麗日,麗日又看了看八百萬,神情又是擔憂又是不知所措。
「Yeah!你們肚子餓了嗎!來吃東西吧!」麥克說著,便走進課室,把一大堆的食物放到桌子上去。
「麥克老師!??」
「麥克老師麥克老師!相澤老師還在生我們的氣嗎?」小梅雨拉著麥克的手問。
「對啊!他快要氣死了啊~說不當你們的班導師了啊!」麥克笑著說,並立即感受到殺意的目光。
「嗚嗚⋯⋯⋯⋯那是物間同學的錯啊⋯⋯」小梅雨焦急的說。接著爆豪也激動地搶著說話:
「是物間那傢伙說相澤老師是內奸!我才禁不住出手!」
「Calm down boy~那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消太這個原因啦?」
「因為⋯⋯⋯⋯。」
「我們不想老師知道,學生這樣看待他,不想讓他難過⋯⋯但又不想他不當班導師了⋯⋯怎麼辦了啊⋯⋯嗚嗚嗚⋯⋯」梅雨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。
「誰⋯⋯誰說不當班導師!!!別給我胡說啊麥克!!」相澤終於還是禁不住,從由門外衝進來。
「這些少少的事情我怎樣會介意!你們⋯⋯真是的⋯⋯」
「你⋯⋯不是很感動了啊。」
「閉嘴麥克!⋯⋯你們⋯⋯快給我吃過晚飯便回宿舍休息!」
「相澤老師⋯⋯你還在生我們的氣嗎??」梅雨戰戰兢兢地問。
「他跟本沒有在生氣!」
「給我閉嘴麥克!!⋯⋯總之吃完回宿舍去,就這樣!」說完便想調頭離開,卻突然被梅雨從後擁抱著。
「是!老師!!這是⋯⋯梅雨最喜歡老師!」
相澤回到自己的房間,全身上下也濕透了,他就這樣臥在冷冰的地板上⋯⋯,動也不動,嘗試閉上眼睛休息,回想起來,已經不知多少個日子沒有睡眠,卻依然無法入睡。
再次微微張開眼睛,發現於房間的角落,依然放置著A班的學生成績單及個人資料,於是,便緩緩地爬起來,把它們一張一張,小心翼翼地放進廢紙箱,慢慢地用紙條封好,便抱到門前。
他知道,那是要丟掉的,可是,大門卻如千頓重般,拉不開,費盡力氣,也開不到。
急燥。他呼吸開結急速,氣開始喘,身體開始感到發熱,發冷,無力,頭有如被擊打般的痛。
他知道,被麥克說中了,他病了。
他無力地滑落在門邊,抱著那個該要丟棄的紙箱,呆呆的看著他那空無一物的房間。
他清楚的記得,那一雙因為害怕,而退縮的手。
那一種,把他從高空,滑落地面的冰冷感。
「這是你的嗎?」相澤於地上拾起一個髮圈。
正於地上尋找著什麼的梅雨,應聲回頭一看,便驚嚇了一下。
「⋯⋯⋯⋯嗯⋯⋯」梅雨膽戰心驚地,慢慢地伸手想去接過髮圈,她的食指觸碰到相澤手背的一刻,八百萬便立即把梅雨拉開來。
「抱歉!老師,那不是她的!」說完,便拉著梅雨急速的離去了。「我們買一個新的給你就好了。」
相澤,就站在原地,目送著那兩位,因為驚慌而離去的兩人。
學生們營營役役地於身邊略過,教職員室再沒有被呼喚的聲音。每一天,有如空彀般上課,下課,休息。
沒帶感情的來往,不帶溫度的溝通。
「早說了嘛⋯⋯」麥克輕輕推開了相澤房間的大門,坐在他的身旁,用手輕輕地摸予摸他的額頭。
「消太⋯⋯很燙啊⋯⋯」麥克本想找點被舖為相澤保暖,卻被對方拉住了。
「麥克⋯⋯幫我⋯⋯」
「幫你?做什麼?」
「幫我丟掉⋯⋯」相澤所指的,是那個盛載滿滿的廢紙箱。
「不⋯⋯這個⋯⋯這我辦不到的⋯⋯」
「幫我!⋯⋯拜托⋯⋯⋯⋯」
“拜托”。麥克知道這兩個字,從相澤口中出現是有多困難的事情。他,從不會請求別人的。可是,現在他在請求著自己⋯⋯。
「麥克⋯⋯拜托⋯⋯幫我!!」相澤的聲線變得有點焦急,而且開始失去理性。
「是是是⋯⋯⋯你先蓋好棉被,我再幫你,好不好?」麥克把廢紙箱接過來,放在身後,便用棉被緊緊地包裸著他。麥克用手探在他的後頸,感受他的體溫:
「消太,我帶你看看醫生好嗎?這有點嚴重⋯⋯」話沒說完,相澤拉著麥克,讓對方坐在對方自己的身旁,頭輕輕的靠在麥克的肩旁上,不作聲。
麥克知道,這一刻,他,需要著他。即使擔心對方的身體。
可是⋯⋯能做的,只可以靜下來,陪伴在身旁。
體溫升得愈來愈高,呼吸愈來愈急速,身體開始微微的發抖。
麥克低頭去窺探他,發現,相澤正努力地緊緊咬著下唇,力度大得讓下唇微微的躺出血水,整個人在抖震,他在⋯⋯忍耐著,努力的忍耐著,努力的保持著⋯⋯⋯⋯⋯⋯⋯⋯。
渴望憶起一些更加溫暖的回憶。
卻只出現一雙雙愈來愈懷疑帶恐懼的冰冷目光。
站於教師桌前,面對著冷掉了的課室,像是自顧自地說話,沒有說笑聲,也沒有回應。
「消太⋯⋯這裡,沒有人。」麥克說著,便閉上雙眼,抬起頭來。
寧靜。
漸漸,他便感受到他的肩旁開始濕透,感受的對方的身體抖震得愈來愈厲害。
相澤消太哭了,有如一個笑話。
自從高中的第一年,輸了給麥克的那一次,麥克再沒有見過對方會哭。
他,哭得像一個小孩子一般,沒有思想,沒有理性,丟棄面子,丟棄尊嚴。
聲斯力竭的,有如把喉嚨的苦澀味徒手抓出來一般,聲音也變得沙啞。
哭。
一直的哭。
發難。嘶叫。
嚎哭了。
他一拳一拳的,不停的敲打在麥克的身上,雖然不帶著力氣,但,麥克依然感到痛楚。
他默默地把相澤抱入懷內,輕撫著他的頭,就如安撫小孩子般。
飲泣,淚水都落在麥克的胸膛之上,濕透了。
時間不知過了多久。
直至,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漸漸回復了平穩。一呼,一吸,一呼,一吸。
他疲倦了,心,疲倦了。
麥克就這樣抱著他,一直,坐到天亮。
那天之後,相澤再沒多說話,身體都似乎交給了麥克,無力地,跟著他走。
麥克為自己及相澤辭去了教師的工作,便帶著相澤離開。
三年後的這一天,
新聞報上的頭條,寫著:「雄英高中內奸終於被捕獲」
報紙上的圖片,是一幅全不起眼的高中生照片。
麥克拿著報紙,正於大街上一家普通咖啡廳購入外賣,突然,接收到一段訊息:
“麥克老師⋯⋯我是八百萬,還記得我嗎?可否,與你一見?”
「先生,你的外賣到了!」店員小姐呼喚著正注視手機的麥克。
「啊,不好意思,外賣可以轉堂食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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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百萬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來咖啡廳。三年後的她,已是一位非常有成熟味道的女性。
「麥克老師!!」
「啊,來了嗎?那麼,有說話快說了,我有點趕時間。再者,不用叫我老師,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啊。」
「⋯⋯⋯⋯是⋯⋯很抱歉。那麼,麥克先生,相澤老師,他,現在怎樣了?」八百萬顯得憂傷地問。
「怎麼怎樣了,你覺得可以怎樣了?」麥克露出微笑的詢問,卻沒帶一點慈祥。
「我⋯⋯我⋯⋯我們,可以,跟他,見一面嗎?」
「見面?然後呢?」
「我們只想說一句⋯⋯」
「說一句什麼,對不起嗎?那之後呢,然後再一次對他冷眼旁觀嗎?」麥克的說話,明顯讓對方感受到壓力。
「我⋯⋯相澤老師⋯⋯是不是,生氣了,生氣了我們⋯⋯最後還是沒有相信他⋯⋯」
「哈,生氣⋯⋯。」麥克輕嘆下了一口氣,保持著笑臉,接著說下去。
「 他啊⋯⋯總是,沒法感受到安全感,處處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。難得他從你們身上能找著那份安全感了,即使有多少人在背後說他,倒也沒有所謂,只要,你們相信他 。可是啦,偏偏就是你們,每個人手上拿著一塊又一塊的又大又重石子,毫不留情的掉向他,讓他血流成河,把他丟棄去廢紙箱,然後啦,打算說一句“對不起”就無事了嗎?」
麥克喝下一口咖啡,便把臉靠近著八百萬說。
「可是⋯⋯為什麼⋯⋯為什麼他偏偏就是無法恨你們?他傷心,很難過。就是沒有恨你們。但是啊,在恨你們那個,是我!」麥克的臉,依然在笑,可是他的說話,一點也不可笑。
八百萬面對著麥克,一時間無法說出話來,兩眼滑下淚水。
「老師⋯⋯相澤老師,很傷心嗎?因為⋯⋯我們⋯⋯。對不起⋯⋯對不起,相澤老師⋯⋯⋯⋯。」
八百萬吞嚥了一下。
「求你,讓我們見他一面,我知道,那是無法補救的過去,但我們無論如何,也希望親口對他說話。」
「他不是物件,不是你們需要他便來,不需要便丟棄!別再來找他!」麥克說完便想要離開。
「不!不要走!等等!!!把這個交給他!可以嗎?求你了!」八百萬拿出一張畢業典禮的照片,照片中,班導師的位置,是由剪貼方法完成的,被剪接加上的相澤的照片。
「你會交給他的,是嗎⋯⋯?」
麥克草草接過,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,掉下無法得到答案的八百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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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在吹,目送著麥克的離開,八百萬無力地脆坐在地上,一班曾經與她同班的學生們,昏昏湧在她的身旁。他們也沒有說話,只有失落地,沉靜地,觀看著這一個畫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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