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奇娜

【MHA 相澤消太】希望・絕望・尋落於雪中的記憶

14533字。

 

文章的開始出現,因為我的傷感。

感情的痛楚不懂處理,悲傷感無法釋懷。

於是決定逃到文字行間去。

 

這是虐文?其實我不懂分種類。

我只是把我的感受,想寫的故事,

就這樣寫了出來。

覺得沉悶,不介意跳讀,解讀的部分落於文章的大後半部分。

 

故事部分

對相澤老師有點殘忍,

對悲傷的雪地有點感覺。

色意味。

虐意味。

相受。

歐相。

 

不論好醜,從開始,到完結,

感激文字的治療,心情以回復不少。

 

謝謝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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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的身體上,烙下了一個「消」字,加上一頭混亂的黑髮特別顯眼,於是給他命名為:消頭。

 

    這裡,是北方的冰村,別說是遊客,就算是一個外人也不常遇見,所以消頭的出現,自然為冰村的居民帶來無數話題及好奇心。

 

    我叫宏太,背景就不多說了,因為我相信你也只對消頭的消息感到興趣,所以這裡就省略好了。

    我是第一位發現他的人,當時正打算到冰村附近的湖邊捕魚,便遇上了他。

當時他搖搖恍恍地站在湖邊,身上的黑色衣裝都破破爛爛,相對這個只有零下4度的地方完全不配合,起初還以為自己眼花,走近才意識到對方是確實存在。

可是一發現我走近,他顯得驚慌,後退了幾步,兩眼發出微弱的紅光,本想上前詢問,他突然就昏倒地上。

 

    讓他待在這地方絕對會送命,於是我什麼也沒有會便趕緊把他帶回村落尋求幫助。

 

    我把他帶到村落中僅有的一所醫療中心,村民們因著好奇也前來圍觀,做成了一場小騷動。

 

    醫生在給他治療後跟我說,他的情況不堪入目了呢。於這種天氣之下,只穿著一身又長又單薄的黑衣裳,冷病就不在話下,身體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因為沒有處理而發炎,手指也斷了幾根,於他的胯下竟然發現連接著尿袋,是某種原因下導致排泄沒法正常嗎?皮膚上被刻上了一堆堆的「正」字,這些記號又是意味著什麼?身體瘦削,而且嚴重缺乏營養。總之,只感嘆了一句,這個人還能活著也算是奇績呢。

至於身體上的「消」字,是在他的液下發現的。我坐在他旁邊觀察著他,總覺得他經歷了一些非比尋常的事情,於是我抱著想要聽故事的心情,期待他醒來的一刻。

 

    可是,一切也泡湯了!

 

    不管問他什麼問題,例如是名字、來自那兒、發生了什麼事、為何出現在這地方出現等等。他一句話也答不出來,對他完全不了解,又不知該如何處理他,幸好醫療中心日常並沒有很多人,所以可以讓他暫時留宿。

 

    他每天把身體瑟縮在角落,看著外面的白雪發呆。他的身世便成為了日常村民們討論的話題,「消頭」此名字就是村民們為他命名的,有人說他本是被關著的囚人,因為怕被帶回獄中而不發一言,有人又說他是有錢人家的奴僕,因為受不了主人的虐待而逃出來,甚至有人傳他本是位變態殺人囚來著,說他正等待一個機會滅村,人云亦云,各人對於消頭既害怕又好奇。

 

    但,我覺得消頭一點也不可怕。

 

    也許因為我是第一發現人,在尋找到他的來歷之前,總覺得要擔起照顧他的責任,所以,我每天也會到醫療中心探望他,再給他一點溫暖。喔!說得有點肉麻了,但這其實是我的「個性」,沒有什麼攻擊或保護的作用,就是雙手可以長時間發暖而已。因為消頭的身體依然冰冷,所以每一次我也會捉緊他殘缺的雙手,希望能讓他感覺溫暖一點。本來消頭十分抗拒的,應該說,他害怕身體被接觸,說算只是手部,他也會立即躲開,然後瞪著我,雙眼亮起耀眼的紅色,這時候我發暖的手便突然失去效果,也正因為這樣,才知道他擁有「消除」的個性。

 

    在努力一番之後,他開始習慣我的舉動,願意伸出雙手讓我觸碰,這時候我才可以仔細地觀察他的臉容。即使他的臉被他凌亂及肩的黑髮掩蓋著,也不難發現他哀傷的神情,眼睛裡沒有焦點,只是隨便的定在一個位置上。有時候,我會自顧自地跟他說話,例如是:「今天魚的收獲很豐富呢!」「今天又堆了十個雪人了,很厲害吧!」「你知道嗎,烤魚的味道,是世上最好的!」等等無聊的話題。我不是期待著什麼的回覆,而是,有點期待著他的聲音呢。

 

    終於有一天,我抱著一隻受了傷的黑色小貓來到他跟前。

「消頭啊!你看這小貓很可憐啊,在湖邊抓魚的時候弄傷了自己呢~」

「⋯⋯貓⋯⋯⋯⋯」一把沙啞的聲音從消頭的喉嚨發出。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貓,看起來有點緊張。

「消頭!你開口了呢!」我興奮地說著。而消頭只繼續定睛在小貓身上。於是,我把小貓放在他的懷內,他惋惜地看著小貓,用殘缺的手撫摸著受傷的小貓。

「喵⋯⋯」小貓悲嗚了一聲,倦曲於消頭的懷中,身體一直抖動著。

「貓⋯⋯⋯⋯傷⋯⋯⋯⋯」

這時候,我總覺得消頭的眼神,就像是看著他自己一樣。同樣,是一隻受傷的黑色貓?

「來!我立刻帶小貓去治療,一定能康復過來的!」我對消頭微笑,他慢慢抬起頭看著我,目光有點疑惑。然後,又摸了摸小貓的頭,便把小貓交回我手中,目光依然停留在小貓身上。

在我準備離開病房時,再一次回頭對他說:「小貓,一定能康復的!」

 

    不知道,他會否明白我話中的含意呢?

 

 

 

    希望有時候能帶給人生存的意義,也能把人掉進絕望的深淵。

那隻黑色小貓,就這樣,靜悄悄地,離去了。

該怎麼對面消頭?到了探訪的時間,我走到他的面前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而他,也只是茫然地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。我坐在他的身旁,緊捉他的雙手,想要發動個性的時候,他卻把雙手慢慢地放回自己的大腿上。這次,並不是來自的他的恐懼,而是⋯⋯他認為⋯⋯不再需要。

頓時,空間活像是冰封般的寒冷。

 

    然後,接著的那幾個星期,我再沒有探望他 。

 

「喂!宏太,你會去看嗎?」一位友人興奮地說。

「看⋯⋯什麼?」我一面迷罔地問。

「啊,你真的不知道嗎?有位神人今天經過我們村子附近!我要去一賭她的風彩啊!」

「什麼啦?又不是世界聞名的歐魯邁特啊?」我笑著說。

「哇,你心頭可真大,一想就想要看歐魯邁特。好啦,雖然不是歐魯邁特,但這個人的個性很厲害,擁有透析過去的能力,只要讓她輕輕一碰,就知道你所有的事情,不是很強大嗎?」

「只是這樣,又不是可以預知將來,只能看過去有何特別!⋯⋯⋯⋯」我邊說邊把魚網拋到湖裡去。

「嘖!你不去我去!」說完便離開了我的身邊。我嘆了口氣,便把拋下的魚網,又再慢慢收回。

 

    「不!等等⋯⋯透析過去⋯⋯」愚笨的我竟然沒想起來,我立刻拋棄了魚網,便如箭般奔跑到醫療中心,因為事出突然,嚇得醫生跟其他幾位病人也看著我,我努力地尋找著消頭的身影,卻發現他竟然被捆綁在椅子上,表情非常凶恨,不停的吼叫,眼睛發紅,於椅子上不斷失控地爭扎著,要形容的話,他的情況有如活死人一樣。

 

    「醫⋯⋯醫生!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他!」本想去為他解開束縛的繩子,但我一伸手過來,他竟撕咬我,力度大如一頭獵犬,我驚慌得完全不懂反應,幸好醫生立即從旁拉開了我跟消頭,要不然我的手臂將破開一個大洞。

 

    我非常的震驚地站在原地,看著眼前的那個他。怕的不是他對我的攻擊,而是我跟本無法相信眼前景象,消頭並不殘暴,至今我依然沒有改變這個想法。醫生看見我驚訝的表情,仿佛能透視我的疑惑,於是把我帶離了消頭的房間,向我續一的說明。

 

    那時候我才知道,我在他的心內,已經存在著一個位置。

他一直在這裡等待我的出現,他每天坐在時鐘面前,只要到達探訪的時間,他便會探頭到門外,期待門被開啟的一刻,而我,卻不如他期盼般出現,他的「門」一直沒有被開啟。一星期過去,兩星期過去,他開始不再進食,還對著派飯給他的護士們發牌氣。

然而,醫生因著他不肯進食而開給擔憂,決定無論如何也強迫他把食物吞進肚子裡,於是醫生讓護士們捉緊他的雙手,把食物餵在他的口中,就是這一次,他用口咬傷了醫生的手,甚至向旁邊的兩位護士展開攻擊。自此,消頭就被捆綁於椅子之上。 

 

    絕望的盡頭,失控的世界。

 

    我站在房間外頭,透過玻璃外牆觀察著他。持續的爭扎,令他的皮膚被繩子磨察得又紅又腫,氣力差不多到了盡頭,漸漸地,凶惡的神情回復一點的平靜,雙眼退去了刺眼的鮮紅。他空洞地凝視著窗外的雪花,一片一片的落下,看著那空白一片的天空。

淚光於臉上閃耀著。同時,我的淚水,也落在唇邊。

 

    我再次推開那扇門,放輕著步伐,於他身旁蹲下來。

「⋯⋯對不起⋯⋯⋯⋯」本想說著什麼來,可是一開口,腦子便變得空白。

對了,我還可以說什麼?只見消頭仿佛沒看見我一樣,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態。我輕輕地撫摸著他被繩子割傷的傷口,然後為他解開繩結,好讓他的雙手回復自由。

他緩緩地轉向我。

「我是自願的,沒有人迫我。」他的聲線聽起來非常憂傷。但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,露出不解的表情。然後他忽然緊張地抓緊我的肩膀,神情顯得非常緊張。

「我是自願的,沒有人迫我!!求求你⋯⋯這我都是自願的,從來也沒有人迫我⋯⋯⋯⋯⋯⋯」

他沙啞的聲線一直迴響,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沒法回應。接著他便抱著雙腿放聲哭泣,但口中依然重覆著句子。

「消頭⋯⋯你到底在說什麼?」我像是面對著空氣般說話,沒期望有任何回答。這一刻的忽然驚醒。

 

    我把消頭背起來,沒有理會醫生的阻攔,一口氣衝出醫療中心。

「希望還來得及趕上!」

我一直奔跑,奔跑至村落的入口,人流卻向我反方向湧來,情況不太對勁,於是我更加快腳步,不停地往村外狂奔,人流卻愈來愈疏落,直到最後,只剩我一人。

 

    「為什麼⋯⋯⋯⋯為什麼我總是把事情搞砸⋯⋯!」我失意地坐在寧靜無人雪地上,被我背著的消頭,沒發一言,只是無力地懶在我的背上。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,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,起初我還以為是消頭。

「就是你了。我等了你許久啊!」一把年老的聲線劃過長空。

我回頭一看,便發現一位年老的婆婆,個子很矮小,變白的髮絲束成一段馬尾,笑容非常親切地看著我。

「你的意思是,你在等⋯⋯⋯⋯我?」

「對啊,你不是趕來這裡找我的嗎?」婆婆仔細地打量著我,及於我身後的消頭。

「你,就是那位可以透視過去的神人嗎?」我茫然地看著她,才發現自己竟然愚蠢得連對方長相如何也不知道便跑了出來。

「神人!?呵哈,太抬舉我了呢。嗯~讓我看看,好嗎?」她的眼神轉向消頭,我連忙把精神涣散的消頭放在她面前。她便向我微笑,然後她把左手溫柔地放到消頭的額上,輕聲說:

「放鬆啊孩子,不用害怕。」然後默默地閉著眼睛。而我,只能從旁默默地觀察著,只見婆婆的眉心緊縐,臉色變得有點灰白,我既是擔心又是好奇。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十多分鐘。婆婆才慢慢的張開雙眼,她蹲下身,輕輕地擁抱著消頭對他說。

 

    「孩子⋯⋯你太辛苦了吧。」然後,用力地按下他額頭一下,消頭便失去意識地昏睡了。

「那個⋯⋯我想問,關於消頭的⋯⋯」

「消頭!?啊!原來你這樣稱呼著那孩子的。」

「啊,抱歉,只因我無法知道他的名字⋯⋯所以⋯⋯」

「我明白,那就是我到來的原因啊。」她依然溫和地看著我,眼神中,總是有一種被她看透內心的感覺。

「我知道你有萬千問題想發問,不過,有些問題其實並不需要的。那-我就給你最想及最需要知道的答案吧。」

 

    婆婆坐在消頭的身旁,撫摸著他凌亂的頭髮。

「那孩子,本名叫相澤消太,是一位來自東京都的英雄。」

「是⋯⋯英雄!?」聽見英雄這個字,我不相信地掩著嘴巴,英雄-這裡不知多少村民為了能目賭英雄一眼而想盡方法。而現在,他就在我面前!?簡直難以致信。婆婆看著我驚訝的表情微笑著,她想必很享受我現在的反應呢。可是,接著她的表情就變得悲傷。

「他不只是一位英雄,還是一位很溫柔的老師⋯⋯⋯⋯但,也過於溫柔了呢。」婆婆說到這裡便突然停下來。

「那之後呢?他既然是東京都的英雄又是老師,那他為什麼在這地方出現?為何他的身體會變成這樣?他的家在那兒?」

「孩子,你要知道的,我已經告訴你了。」

「等一下,你打算只告訴我這些嗎?至少也請你告訴我,為何他在這地方出現,或是他的親人在這兒⋯⋯」

「宏太⋯⋯」她緊握我的雙手。「過去,不是每個人也能面對,忘記有時候反而是更好的開始,時間能治療一切,這時候,還是請你好好照顧他吧。」

我內心激動得握緊了拳頭,明明答案就在面前,為何就是不肯告訴我!明明就只差一點點。

「憤怒了嗎?呵呵呵呵。」婆婆開懷地笑著,這更讓我火大。怎料她突然用食指按壓我的心藏。我眼前立即進入了一陣白光之中,身體就像被拋上空中,然後不斷地被翻轉再翻轉,這感覺可令我想吐。「單純是快樂的來源,放下你的執著,相偶是一種緣份,別讓執著破壞這種緣份吧!」她的聲音在我腦袋迴響,刺眼的白光使我緊閉上眼睛,一陣子還以為自己飛上天堂,直到白光漸漸消退。回神過來,我便躺在醫療中心的床上,而消頭則在我身旁安睡著。

 

    我抬頭看窗外那顆鵝眉月,是夢還是現實?頭腦混亂得像是被人硬塞進了一堆廢物。但,「相澤消太」這名字卻我腦袋中揮之不去。

 

    我們的村落,落後的情況大確是你不能想像的。電腦,全村只有僅僅的三台,主要功用也只是為孩童們提供娛樂。千辛萬苦才爬到一抬電腦,可就是被身邊是屁孩們瞪著,這個寫著「每人只能使用十五分鐘」的木牌就放在我跟前,我試著無視它,然後趕緊利用手寫版輸入「相澤消太」四個字,再按下「搜尋」。網路的速度同樣令人火大,終於待滑鼠的圖案由轉圈圈轉回箭咀,我便急不及待地往下滑。

果然出現了一些消頭模樣的圖片。圖片量雖少,而且有著從沒見過的認真表情,但我非常認定,那一個站在燈柱上,一身黑色打扮,腑視著街道的。以及那位筆直地站於學生群中的黑衣男人,就是消頭本人。

 

“相澤消太-抹消英雄”

“相澤消太-雄英高中一年級A班班主任”

資料跟那位婆婆所說的一樣,不得不慨嘆她的個性的確非常特殊,好奇心驅使我繼續往下滑。

“抹消英雄,討厭與媒體接觸”

“喜歡貓咪”

“除籍學生次數高達154次”

“睏倦時會鑽進自備的睡袋裡”

喔,很有趣的資料呢,跟記憶中的那位茫然的消頭,感覺差異很大⋯⋯,然而,當我滿心期待地繼續往下滑時,搜尋器上的標題卻愈來愈負面。

“英雄高中內奸-橡皮頭相澤消太承認罪行”

“英雄高中導師暗中幫助敵聯盟完成實驗”

“無恥的英雄,罔顧學生的安危”

“欺騙所有市民的英雄!該取消他英雄的資格”

愈是往下滑,題目來得愈負面,所有最狠最惡毒最髒的罵人話也出現於搜尋頁上,就指控他一人-相澤消太。

此刻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來,到底是什麼的事情讓他受萬人所辱罵,千人所指責?

 

    「喂!大叔!時間到了!」一個屁孩在背後推著我。我便回頭狠狠地瞪他一眼,本想給他一點威嚇,誰知他不但沒有任何退縮之意,還瞪大眼睛來回敬我。可惡,現在的小屁孩真是難搞的。氣勢都輸掉了我只好離開。在大路上遊遊蕩蕩,等待下一個「十五分鐘」的來臨。怎料,竟然看到消頭搖搖恍恍地走在大路上。

「消頭!!」我大聲呼叫他,而他也應聲回望著我。

「消頭,怎麼你自己一個走出來啊?沒有人倍伴你嗎?你身體不好,自己一個恍來恍去很危險啊!」

「我想到外頭走走,醫生說可以。」

真不解醫生想什麼的,不過眼前的消頭,的確比昨天精神不少,情緒上也穩定下來,不知他對昨天的事情有沒有印象呢?

「那麼,我帶你去捕魚好嗎?」我伸出手來邀請他。他歪著頭想了想,便把他僅剩下的兩根指頭放在我手中。我便發動著個性,牽著他來到湖邊去。

 

    我在湖中心慢慢地撒下魚網,然後靜待回收成果的一刻,因消頭身上還帶著尿袋,不方便下水,於是蹲在湖邊,頭子對著湖水恍來恍去,我能估計到他應該在注視著湖中遊來遊去的魚,這樣子的他有點可愛呢。忽然「撲通」一聲的巨響,水花四濺,我還來不及看清楚事情的經過,消頭手上已穩拿著一尾新鮮活魚。

 

「⋯⋯⋯⋯。」

「⋯⋯⋯⋯魚。」

「⋯⋯消頭!你很厲害啊!!!」

「給。」他把魚遞給我,我馬上伸手去接著它。

真不愧是英雄啊,內心無比的感嘆。然後他像是找到新玩意似的,對於湖中的魚充滿著興趣,當他發現目標,便出手把它淘上岸,一尾接著一尾的。雖然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,但我能微微感受到,現在的他很享受。我把消頭捕捉的魚跟魚網的魚都放在籃子裡。

「哇!滿滿的一籃啊!消頭很厲害呢!」我開心地對他微笑,他卻一屁股坐在地上,看來他疲倦了呢。我熟練地用柴枝於雪地上生火,然後烤了隨便幾尾魚。

「來!這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!」我把一尾烤魚遞給他,他接過來,嗅了嗅,然後咬了一小口,便用疑惑的表情來看著我。

「咦?怎麼了?」

「難吃。」他就這樣直率地說出來。

「不會吧!沒可能的!」我立刻把另一尾烤魚放進口中。「明明就是很好吃!」

「難吃。」

「⋯⋯⋯⋯⋯⋯你的口味真奇怪啊!」

消頭雖然表示不喜歡,但也默默地烤魚塞到肚子裡。

 

    我們兩人,就這樣坐在雪地上,看著白茫茫的飄雪。不一會,消頭便輕輕地靠著我睡,而我心中,突然有一種「這樣也不錯」的感覺。也許,這就是婆婆所說的「忘記有時候反而是更好的開始」,腦海中依然略過“相澤消太”“無恥的英雄”等的字眼。

 

    我抬頭,向寒冷的天空呼出一口白煙:「嘛~還是算了吧。」

 

    夜幕低垂,我背著消頭回到醫療中心。

「啊!宏太回來了呢!有位小孩子在等待著你啊!」

「小⋯⋯孩子??」我環顧四周一遍,果然有一位小孩子叉著腰來瞪著我。是今天於電腦後催促著我的那位孩子。

「屁孩,你來幹嘛?」因著他今天對我的不敬,我並也不打算禮貌地對待他。邊說著邊把消頭放回睡床上。

「抹消英雄!」他自信地道出這四個字並指向消頭。聽見“英雄”這兩個字,醫生跟其他幾位病人也把目光投向我。

「⋯⋯⋯⋯⋯⋯⋯⋯呀哈哈哈!你在玩什麼英雄遊戲啊?」邊說邊用手掩著小孩的嘴巴。

「那是抹消⋯⋯⋯⋯⋯⋯」

「十瓶波波糖!」

他靜下來看著我,然而舉起兩根手指。

「二十!加一籃魚!」

「你這屁⋯⋯⋯⋯。」

「抹消⋯⋯⋯⋯」

「好了好了!怕你的!成交!」

屁孩露出滿意的微笑,我卻狠狠地瞪著他。

「唉~見你那麼有誠意,跟我來的話,我能告訴你更多啊~」說完,便輕輕鬆鬆地走在我的前頭。區區一個屁孩竟然來單挑我,心中很不服氣,卻又好奇他到底知道什麼,於是我還是緊跟他身後。還沒到達目的地前,我便質問他:

「你怎麼會知道?」

「誰叫你沒有關掉網頁,你這電腦白痴!我在圖片上看見消頭叔叔的樣子,便好奇地搜尋下去。結果實在令我太興奮了啊!原來他是一位英雄!」

「⋯⋯⋯⋯⋯⋯。」我除了無言之外,也不知道該給他什麼反應。我竟然笨到忘卻了那個位於左上角的小交叉。

「可是⋯⋯消頭叔叔被人欺負。」

「欺負?」

「對啊⋯⋯。」說著,他停留在一家簡樸的小木屋門前,便回頭向我說「歡迎到我家啊!」

 

    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那是最貼切的形容詞。屁孩的家中有兩台電腦,一部手提電話以及一塊⋯⋯⋯⋯

「這是iPad!」他就拿著那一塊又白又平的東西向我展示。

「既然你家中已電腦,那你又何必使用外頭的電腦呢,明明還有很多人等著用(其中一位是我)。」

「哼!我在這兒,沒有人跟我聊天,爸媽到外國去了,要不是我悶昏了才不會跟你們這些笨蛋溝通啊!」

看來他的父母是那種只懂利用物質來滿足孩子的人,那種不懂愛的生物。雖然他一面臭臉,但他也是一位可憐的孩子。

「好了,你還有什麼關於消頭的事情要告訴我啦?」說完。他便拿著他的iPad坐在我身旁,原本高傲的表情突然消失了,然後於iPad上按了按。

「那段影片,我是在暗網中下載的。」他把iPad遞給我,指示我觀看當中的影片。 

 

    我低頭注視著iPad上的畫面:

影片中是一個非常黑暗的房間,四邊是牆,什麼也沒有。播放時間已到達十多分鐘,但依然豪無動靜。

正當我有點不耐煩之時,房間的門被推開,先走進房子的是消頭,他進入房間後便無力地藏於房間的角落。然後一頭又高又大的不知明生物,及一個紅髮男子也跟著進入房間。那時候,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兆⋯⋯。

 

    先是紅髮男子壓在消頭之上,對他上下其手,儘管消頭的表情是多麼的不情願,他卻無意攻擊對方,只是默默地咬緊牙關去忍耐。我心中不停的叫喊「為什麼不反抗?」

光是這部分的影片已經讓我吃不消,再來是那頭「生物」,它硬生生地把消頭身上的衣物脫去。接著的哭聲,叫喊聲,我更加難以承受。

 

    影片整整長達六小時,但我於開首的兩小時已經覺得是煎熬,那種肆意的玩弄,與「強暴」跟本沒有分別。我把影片狠狠地關掉。

 

    屁孩把我的手掌攤開再塞進手帕,我才發現自己正握著拳頭,滿身冷汗。我凝視在已經停止的畫面上,腦海中大量的資訊正漸漸連結在一起:

“英雄高中內奸-橡皮頭相澤消太承認罪行”

“英雄高中導師暗中幫助敵聯盟完成實驗”

“求求你⋯⋯停手⋯⋯”

“無恥的英雄,罔顧學生的安危”

“欺騙所有市民的英雄!該取消他英雄的資格”

“「我是自願的,沒有人迫我。」”

 

    這刻間,我突然感到無力,心寒,憤怒。暗中幫助?承認罪行?自願?實驗?難道大家就沒有看見他是多麼的不情願,是多麼的痛苦的嗎?這種殘害還有人真心相信是出於自願嗎?我的喉嚨突然乾涸如火燒般的刺痛。

「叔叔,消頭被欺負了啊,對吧?」對於小孩子來說,這是“欺負”。

可惜,這已經遠遠超出“欺負”的程度。他告訴我,暗網上流傳的影片不只是這一段,但我表示不用再讓我看下去了,光看消頭身體上殘留著的痕跡,那堆「正」字記號也突然覺得嘔心。想也必然知道他還受了多少殘酷的對待,況且我的思維跟本無法冷靜下來。

 

「我討厭那些欺負人的大懷蛋,我想幫助消頭叔叔,但我不知該怎麼辦。」

「所以呢......你是故意告訴我的嗎?」我無力地說著。

小孩抓了抓頭,然後默默地點頭。想找人幫忙,卻又不願開口要求,那小孩的臉皮比面紙還要薄。

「那⋯⋯為什麼你想要幫助他?你就確定他是好人嗎?」

「嗯!他是好人!因為他請我吃糖果!」

我瞪大眼睛看著他,就這樣便判定對方是個好人嗎?小孩子的心靈真是單純,但,也許就是因為那份單純,才能夠準確的分別對與錯,貪婪的世界已侵入大人們的心靈,復雜的世界早已讓我們這些大人變得盲目。

 

「嗯,我也確信,他是一位好人。」

小孩滿意的露出微笑。然後再對他說:

「如果你想要幫助他的話,那你該陪伴他多一點,帶他去玩好玩的,帶他去看美麗的,這樣已經很足夠。」

「什麼?不是該寫信告訴歐魯邁特嗎?他是正義的英雄,一定會幫助消頭的!然後我們跟他一起去打倒那位大壞蛋!看吧,我連自己的英雄套裝也準備好了!你也該去好好的訓練一下作戰方式啊!」他轉身,便淘出了一件造工粗糙的怪衣裳展示給我看,這下子我不小心失笑了,令的崩緊的臉容得以放鬆。

為了滿足一下小孩子的欲望,我還是幫他完成了那封「給歐魯邁特的信」,然後陪伴他到郵局把信寄出。

「那麼,你就乖乖的等著歐魯邁特的回覆吧。在那之前,就請你為消頭好好保守秘密,多一點陪伴他吧。」他滿意地點頭,正打算離開之時,再回頭再補上一句:

「大叔,我不是叫屁孩,我叫光也啊!」

 

 

    接著的日子,我跟光也也經常來探訪消頭,光也有時候會坐在他身旁,自顧自地說著自己如何擊敗敵人的偉史(這其實是光也的腦內小劇場),又或是帶他往果林去採摘新鮮的果子,那時候,只要給消頭一條長長的布帶,他便可以輕鬆地站在地上,把樹上的果子通通摘下來,這樣的舉動每次也讓光也拍手叫好。

而我則喜歡帶他到湖邊捕魚,教他如何製作雪人。與他相處的時間多了,他說話的次數也日漸增多,而且更為尖酸刻薄,那我是該開心嗎?我更發現,他對於某些東西有著奇怪的執著呢。

就像那天我跟他到便利商店購買捕魚用品,他便指著一瓶麥茶:

「我要這個!」

「消頭你渴了嗎?」

「不是,但⋯⋯我想要這個。」說話依舊沒有表情而且態度堅決。於是我便為他買下了那瓶麥茶。我觀察著他把買回來的麥茶都收藏在睡床之下。其實除了麥茶之外,他還會收藏,果凍,豬扒飯或青蛙圖樣的飾品,俄羅斯娃娃,物品圖鑑,搖滾樂唱片,製作甜品的用具等各式各樣沒任何關聯的物品。

 

    我並沒有追問他的原因,只要可以讓他感到安心......。

自從那一個晚上後,我一直心緒不靈,每次看見消頭,便會想起他於牢獄中是如何被那些「東西」凌虐,他痛苦叫喊聲不斷的於腦海中浮現,我心臟像是被扭成一團似的。「消頭,你為何決定獨自承受這樣的痛苦?為何要讓世人如此走看待你?」每次張口想發問,又決定把說話吞回肚子中。他見我張開口又不發一言時,便定睛看著我,我不禁把他緊緊地擁入懷中,他便會安心地靠著我入睡。那時我的內心便會默默地想:

「就這樣也好,忘掉所有東西吧!」

 

    今天,我再次他帶到一片平坦的雪地上去堆雪人。

「我想要黃色的,長長的葉子。」他正在為雪人裝飾著五官。

我就在我所預備的雪人飾品中取出一片已枯黃的蕉樹葉給他。

「這個可以嗎?」他看了看,便用口來幫助那雙不靈活的手把蕉樹葉撕開一半,插在雪人的額頭上,兩片黃色的蕉樹葉便於雪人額上微微垂下,彷如一隻垂耳兔,我從消頭的背後抱著他說:

「消頭,那什麼的造型,很奇怪啊!」

他聽著,又看著雪人歪歪頭,雖然我如此說,但他似乎對雪人的裝扮感覺很滿意。

 

    突然,從我背後傳出呼叫聲:

「相澤老師!真的是相澤老師!」我跟著聲音的來源眺望,發現一對一高一矮的身影,矮的那位是一位束著高馬尾的黑髮女孩子,而另一位的高度異於常人,以我的推斷他大確是兩米高,眼窩極深而且臉型極端的瘦削,幾乎形成一個倒三角,而讓我內心忽然抖動的,是於他額上垂下的兩根金黃色長髮。

 

    黑髮的女孩子發現我們之後,便立刻掉下身上的行裝跑過來。

「相澤老師!........我終於找到你.......」女孩子本想撲在消頭身上,可惜手還沒有碰到消頭,他已驚慌得躲在我身後,女孩見狀,立刻痛心掩著嘴巴哭泣。

「不...相澤老師,我是八百萬,你不認得我嗎?我不要這樣啊.....求求你....我不要這樣.....」

跟在她身後的男人上前來安慰她,然後向我說:

「.......那個.....很抱歉我們的唐突....,要是你不介意,能否借點時間詳談一下呢?」雖然男人有著驚人的體格,但他的談吐卻是溫文有禮,他的嘴巴溫柔地微笑,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其實跟那位女孩子沒有分別。而且單憑他那兩根金黃色長直髮,以及女孩子對消頭的稱呼,我已經十分確認對方曾認識消頭。

「嗯~。不過,可以讓我先安頓好消頭嗎?」

「消頭......!?啊~好的,明白了。」

 

    於返回醫療中心的路上,消頭緊緊的捉著我的手,並回避著二人,而女孩的哭泣聲一直沒法停止,旁邊的男人搭著女孩的肩膀嘗試安慰她,視線卻從沒離開過消頭。把消頭送抵中心後,我便與二人隨便選了一間咖啡館坐下。

 

    我先作出自我介紹。

「你好,我叫宏太,請問兩位怎麼稱呼?」 

「我.......叫我八百萬就可以了........。是相澤老師的..學生...」女孩抽抽噎噎的說。

然後,我轉向男人的方向,他似乎有點愕然,然後又再回復平靜;

「那個.....請問這邊的資訊是否不太發達呢?」他的口吻非常誠懇,讓我很清楚他並沒有任何嘲諷之意。

「是的,我們這個小村落幾乎沒有外來資訊,可稱得上是與世隔絕的呢。」

「原來是這樣,真是一個好地方....」此說話明顯不是向我說的。「那麼,請你稱呼我歐...歐特吧,相澤君的...朋友。剛才的事真的很抱歉,希望沒有嚇壞你呢。」

「嗯,沒事。」

然後,歐特便把雙手於桌上重疊著,用極深的眼窩面對著我說:

「那麼,能否告訴我們,那位「消頭」的事情呢?」

 之後,我便從在湖邊與消頭相遇開始,直到在今天之前所發生的種種事情都一字不溜地向對方述說。只見歐特一直強忍著激動的情緒,用心地聆聽著我的說話。

「就是這樣...所以我不再打算追問任何關於他的過去,甚至,能忘記的話⋯⋯。」我用這句子作為我的結語。我觀察著歐特的眼神,他的目光不像是看著我,而是穿過了我的身後,到很遠的地方去。

八百萬非常激動的說:

「相澤老師是無辜的......他是無辜的,我們所有學生也相信老師是無辜的!明明已經証明了相澤老師一直被威脅!為什麼那些媒體一直不肯放過他!為何那些人一直在嘲諷他!!明明錯的是那些混蛋.....」說著,又泣不成聲。歐特撫摸著八百萬的頭,可惜未能使她的情緒回復過來。

「對了,宏太先生,請問,你知道相澤君在什麼時候入睡嗎?」

 

    於晚上八時,我再次帶同歐特及八百萬來到醫療中心,消頭正熟睡得像小貓一樣,倦曲著身體,頭深深地埋在柔軟的白色枕頭上。

歐特悄悄地坐在他身邊,他細心地觀察著消頭,蒼白的臉難掩蓋愁容。他珍惜地撫摸著消頭那雙殘缺的手,小指、環指、拇指,再轉移到髮絲、耳朵、臉孔、嘴巴,便停留下來。

接著,眼前的景像,令我了解到他與消頭並不單純只是朋友的關係。

他把吻落在消頭的唇邊,然後遲遲也沒有放開,於他身邊的空氣彷彿已經停止流動,這個吻溫柔得如蜻蜓點水般不著跡,消頭依然聞風不動的沉睡。我內心莫名奇妙地萌生著一點酸溜溜的感覺,不想承認,但確實存在。

 

    我於咖啡館曾告訴他們消頭的收藏習慣,於是八百萬靜靜地蹲在睡床邊,察看著消頭一直默默地收藏於床下的怪東西。

她把麥茶取出,然而,說話已開始吞咽:

「那是....留給麗日的.....」

再淘出果凍,青蛙飾品:

「是....小梅雨的....」

然後是豬扒飯飾品,音樂光碟,甜品用具:

「那是.......綠谷的........」

「那是......響香.........那是口田的.........」

最後,她取出一雙俄羅斯娃娃及幾本物品圖鑑,在那些物品上定睛了許久,整個人也在抖震:

「那是......那是......」

只見她緊抱著那些東西放聲哭泣,便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
 

    他們二人,就這樣一整夜也倍伴在消頭的身邊。而我,則於房門外遠遠地觀察著他們。

 

    改天早上,我便帶著他們三人再次回到昨天相遇的那片雪地上,

「消頭,不用害怕,他們都是好人,你就放心跟他們去玩玩吧!」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,雖然他的樣子依然有點猶疑,不過,已經沒有昨天那麼抗拒,便緩緩地跟著八百萬一起去滾雪人。

而我跟歐特並排地坐在雪地上,遠遠地眺望著二人。

「如果這時間可以保留到永遠,你說多好了呢⋯⋯」歐特感慨的說著。

我沒有回答,只是默默地點頭,他便繼續說下去,

「自從那天放學後,相澤君便失去了蹤影,不論大家怎麼找,也找不著他。

半年後,他赤裸地被倒掛在雄英高中的正門口,鮮紅的血染滿了整道門扉,此事情引起了全東京極大的騷動,在相澤被搶救的時候,敵聯盟開始把他們新研發的「軍隊」進佔東京,因為那些「軍隊」的成員都有著「抹消」的個性,令英雄們也難以對付,外界的媒體已經了開始無窮無盡的推測。

那天我跟學生們還待在手術室門前靜候,焦慮已令我們無法擔心外面的情況,但那些記者卻急不及待地衝進來,強迫學生們回答他們尖銳的問題,直到相澤君被推出手術室,記者們便爭相往他的方向進發,我們奮力也阻止不了,當時相澤君神智依然沒清醒過來,但他口中卻不斷地重復著:「我是自願的,沒有人迫我。」,即使在警察的盤問中,也不斷地重復著這兩句說話,於是警察們不得不把他關進牢獄,等待處決。

 

就從這裡開始,媒體便開始把事情大做文章,把整個意外都怪罪到相澤君身上,他們說相澤君勾結敵聯盟,出賣市民的信任,出賣學生的安危。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,相澤君已被蒙上“背叛”之名,受所有人的痛罵,咒詛。

而我,只能在牢獄外遠遠地看著他,我很想再次抱著他,很想安慰他,很想擁著他入睡,然後告訴他「我來了」便會沒事,睡醒便會變成美好⋯⋯可是⋯⋯我什麼也做不到⋯⋯什麼也做不到⋯⋯⋯⋯」

此刻,歐特停下來吞咽。

看著在意的人經歷著痛不欲生的事情,卻全然無法幫忙,這種感受誰能夠明白?

歐特深深的吸一口氣,然後再度開口:

 

「於暗網上流傳的影片,最後成為了警方的證據,足以證明相澤君一直被威脅。他們從多段影片中尋找出敵聯盟如何利用學生的生命來威脅他,以完成那些慘不忍睹的實驗,警方本想為相澤君洗脫“背叛”的罪名,不幸的是⋯⋯⋯,不幸的是⋯⋯當時的他已經迫得瘋瘋癲癲,精神錯亂,使得警方再次跟他提起有關方面的經歷,就如同於他傷口上再次撒鹽,即使我們已多次告訴他威脅已經解除,學生們已經安全,他依然無法放下恐懼,口中念念有詞地重覆著:「我是自願的,沒有人迫我⋯⋯⋯⋯」。

媒體依舊在作弄,咒詛依然滿天飛。

終於有一天,我突然接收到警方的通知,說相澤君逃獄了。他們帶我到那個牢房去察看,只見牢獄中破爛的鐵欄上殘留著一絲絲的皮肉及血跡,天花破開了一個大洞,我能幻想到相澤君如何拼命地也想要離去。我看著那個場景發呆,從旁看著我的學生,以為我再次受到無盡的打擊,可是,當時我的真正感受是:相澤君,盡情離開這個荒謬的地方去吧。」

 

抱著希望地閉上眼,張開眼卻遇上絕望,那種痛楚誰能承受。此刻,我只能用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背上,沉默地眺望著似是無憂無慮的二人。

 

堆起了一個雪人,兩個雪人,三個雪人。八百萬幸福地抱著消頭,消頭沒有抗拒對方的接觸。他們就這樣玩過了大半天。

 

「宏太,你喜歡現在的相澤君嗎?」

他突然開口提出這樣的問題,害我立刻臉紅耳赤,在那個曾經與消頭交織著無數感情的人面前,叫我怎麼回答!?還沒來得及反應,我的想法已被對方識破了。

「拜託你,讓他感到幸福,好嗎。」他凝視著我。口中雖然說著這番話,但我透過他極端地深的眼窩中,我看出他的不捨,他的矛盾。他與消頭間那段情感,跟本沒法取代。

「你會捨得嗎?」

聽見我的問題,他便把目光投射在離處那個還沒有溶掉的垂耳兔雪人上。

「我那邊的世界,已經沒有資格能讓我把他藏於「幸福」之中,只要我能存在於他的心裡頭,已經很滿足了。」

看著他投射到遠處的目光,我無法想像他對消頭的感情到底何等的深厚,突然間,他的身影在我眼光變得很巨大。

他從口袋中淘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,我本以為是他們二人的照片,怎料是一張一年A班的大合照,從照片中我能尋找得到八百萬的位置。

「請你保管著它,要不要交給相澤君,由你決定吧。」說完,他便站起來,往八百萬的方向走過去,他在八百萬跟前說了一些話,只見她不斷的搖頭,便緊緊拉著消頭的雙手不願放開,歐特便蹲下身,摸了摸她的頭,然後靜待著,她才緩緩地放下手,卻又禁不住淚水不停的哭泣。

接著,他把消頭輕輕地抱入懷,給他一個深深的吻。這距離有點遠,我不能看到此刻的消頭是什麼的表情,什麼的反應,只能依從身體的動作,我知道,他並沒有抗拒的歐特的舉動。

 

    完結了這個吻,他便帶著八百萬離去。

此刻我才驚醒自己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發問,便站在雪地上大嚷:

「我還沒有問你!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個地方啊?」

歐特回頭看著我,笑了笑:

「你不是把信寄給“歐魯邁特”嗎? 」然後,便向著搖遠的方向一直走,直到白茫茫的風雪把他們的身影完全掩蓋 。

 

「歐特⋯⋯歐魯邁特!?不⋯⋯不是吧!」我驚訝得掩著嘴巴完全說不出話來。

 

    「消頭啊!這樣是不是很舒服呢!」我於浴室間正為消頭擦背,他滿意地點點頭。然後我靜靜地把一盤溫水從他背後倒到他的頭上,他便狠狠地回瞪著我。他跟貓咪一樣,似乎不太喜歡把毛髮弄濕的呢。

我把消頭接到我家中居住,這樣我便可以經常地照顧他,睡覺的地方是同一的床鋪,不過別誤會啊!我才沒有做過份的事情,最多只是抱著他入睡而已,即使消頭是真正忘卻,還是裝出來的失憶,我清楚知道,歐魯邁特於消頭心中,是無法替代。

 

「拜託你,讓他感到幸福。」

 

     有關與歐魯邁特相見的消息,我還是覺得不能讓光也知道,一是他必定會怪責我對於歐魯邁特的資訊竟全無認知,二是讓他知道他與歐魯邁特只緣慳一面,我實在無法確保自己的性命能否得以維持,所以,就讓他保持著那個純真的願望吧。

 

    安穩的日子,不知不覺,已是一年的過去。

不知為何,今天的風雪特別大,外邊完全是白茫茫一片,本來已經預備好晚飯,卻在家中尋失去消頭的身影,只見一道半掩的門。

「消頭!出面風大啊,待風靜下來的時候再出去好嗎?」我往門外邊大嚷。卻聽不見回音,於是趕緊添上衣裝出門尋找。

我走著走著,心中卻有著一絲的不安。

終於,我在沒多遠的雪地上發現他,他就這樣直立於風雪之中。

「消頭!」我呼叫著他,他便回頭與我對上視線,然後,我發現,他在微笑。

他的微笑,溫柔的微笑,這是於我與他相處的日子中從沒見過的微笑,本來是應該開心的,但不知為何,我卻沒法微笑。我跑到他的跟前,為他加添一點的衣物。

「笨蛋!都說了今天太寒冷,風雪太大,不準外出啊!怎樣你還是無聲無息的自己跑出來?我會擔心的!」

「宏太⋯⋯⋯⋯謝謝你⋯⋯。」我突然捉著我的雙手,向我微笑的說,但依然沒有回去的意味。

「消頭,你怎麼了啦,不要嚇我好不好?」此刻我發現他的手異常的冰冷,我便立刻發動個性,怎料他突然像斷了線一邊跌倒地上。我立刻把他扶起來,把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。

「消頭,不要。」我心中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。

「宏太,拿給我。」他的聲線抖震著。我立刻從衣袋中,淘出那一張我一直保存在身上的照片,那張學生們的照片。然後,他把手放在照片之上。

「綠谷⋯⋯出久,⋯⋯爆豪⋯⋯勝己⋯⋯⋯⋯,」

「消頭!振作一點,我帶你去醫療中心好不!」不知為何,我感覺到他的體溫愈來愈低,更令我焦急不安。

「蛙吹梅雨⋯⋯,麗日⋯⋯御茶子,轟⋯⋯焦凍,咳⋯⋯咳⋯⋯八百萬⋯⋯百⋯⋯還有⋯⋯」

「不要⋯⋯⋯⋯消頭⋯⋯求求你!」我把他緊緊的抱著。

「上鳴⋯⋯電氣,耳郎⋯⋯響香⋯⋯」

聽著他把學生的名字一個一個地讀出,我的心頭像是被一下一下的㪣打著。

「葉隱透⋯⋯,還有⋯⋯常闇⋯⋯」他深深的呼出一口白煙,聲音愈來愈虛弱。最後,他指著一個我們也很熟悉的身影。

「那是,歐魯邁特⋯⋯,那是⋯⋯相澤⋯⋯消太⋯⋯」

「我知道,我都知道,你是相澤消太也好,是村落裡的消頭也好,求求你,不要離去!!」我開始大聲呼叫,哭泣,他把手放在我的臉上。

「你是宏太。宏太的手很暖,我喜歡溫暖⋯⋯⋯⋯。」

我看著他,他依然在微笑。但我說不出話來,淚水湧在眼前,影像變得愈來愈模糊。

「在心中,宏太的溫暖⋯⋯在我的心中,永遠也在心中。」

接著,他默默地看著相片。

「可不可以,讓他們也溫暖⋯⋯⋯⋯讓他們也感受宏太的溫暖,好不好?」

我真的很想搖頭,我是否不答應,他便不會離開。可是⋯⋯我還是默默地點下頭⋯⋯

我緊抱著他不放手,即使我知道他於我臉上的手愈來愈冷,知道他的手已經從我臉上滑下,知道他的呼吸聲已經停下,知道他的心藏停止跳動。

 

我也無法放手。

 

不知道風雪已停下,不知道我坐了多久。不知道何時光也坐在我身邊,不知誰人在安撫著我,不知道何時把消頭長埋土下,不知何時已呆坐於家中⋯⋯

 

直到我回復知覺的時候,手中只剩下那張照片。

 

我寫下了我的故事,拿起我的行裝,帶著消頭的收藏品及那張照片,我便離開了家園。

 

-完-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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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充部分:

 

消太如何從東京牢獄逃至雪地的冰村:

敵聯盟對他做成的陰影,社會媒體的壓力把他迫上絕路。當時他的心情只想離開,到達無人的地方,他是赤著腳,沒有目標地一直往前走,直至筋皮力盡為止。

以人體的承受能力也許覺得勉強,念於他精神崩潰,拼命想要逃離的心情,就讓他突破了一點人體極限。

 

如何利用學生作出威脅,及為什麼要作出威脅:

這點理據也許不太能成立,不過我還是願意分享我的想法:

雄英高的的守衛深嚴,而納米爆藥是我覺得比較有可能性的武器,這東西是參考「孤泣」的人性遊戲。

先把納米爆藥混進食物帶到學生飯堂,然後讓他看著學生們把這東西吃進肚子中,以威脅他進行實驗及承認罪行。因為覺得故事上不需要交代,所以還是先放在這裡。

因著設定了沒多人性的敵聯盟,於是決定把這點做得更過份。

事實上對於消太是否承認其罪行,對他們並沒有多大的影響。所以這事情是基於一種玩弄的心態,把一個英雄迫上絕路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?就是這樣。

 

「正」字符號的解說:

這是一個非常殘忍,也很變態的符號⋯⋯

重口的H圖上經常出現,

是次數的意味。不能說得更清晰了。

你能明白的話⋯⋯。

 

實驗到底是什麼:

那是黃暴的設定,

就是透過某行為去奪得對方的「個性」⋯⋯

對不起(掩

 

宏太的目的地:

「讓他們也感受宏太的溫暖」,是相澤留給他的遺言。意思是,希望宏太能代他照顧他的學生,把宏太的溫柔,也送贈給學生。

所以,他將要去的地方,就是東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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